告别“黑市” 中国首个外币特区探秘

　　在中俄边境绥芬河山城路的兴亚商厦一楼大厅，不足70平方米的空间内有9个分布在不同位置、覆盖整个空间的监控摄像装置，而其中3个摄像头对准了大厅西北角上，扶梯左侧的人民币兑换卢布和美元的摊位。摊位主人、做了4年“炒汇”生意的王兴从身旁的保险箱里拿出一摞俄罗斯卢布，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演示能够识别人民币和卢布双币种的验钞点钞机。

 

　　本月，这座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的对俄经贸重镇获批中国首个卢布现金使用试点市，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次允许一种外币在中国某个特定领域行使与主权货币同等功能。

 

　　“外国人带卢布不用费劲兑换，国务院批准试点，连美元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当地一名边贸从业者称。

 

　　王兴告诉本报记者，换汇全过程都在摄像头的监控下，更透明。减少了潜在可能的纠纷，现在做货币兑换生意更公开更安全了。这是卢布在当地从“地下”走到“地上”过程的缩影。

 

　　逐渐取缔黑市

 

　　绥芬河位于黑龙江省东南部，东与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接壤，常住人口16万，既是中国东北地区对外开放，参与国际分工的重要窗口和桥梁，也是承接我国振兴东北和俄罗斯开发远东两大战略的重要节点城市，被誉为连接东北亚和走向亚太地区的“黄金通道”。1992年，当地被国务院批准为进一步扩大开放城市后，实现了由省级通贸兴边试验区向国家级沿边开放城市的历史性跨越；2009年4月21日，经国务院批准设立“黑龙江绥芬河综合保税区”；2011年6月，绥芬河被赋予黑龙江省辖市政府的经济社会管理权限。

 

　　自上世纪80年代末开展中俄互市贸易以来，绥芬河目前已形成了符合俄罗斯消费者需求的日用轻工、五金家电、建材等多个专业市场，是黑龙江省最大的对俄民贸商品集散地。

 

　　伴随着中俄边贸的勃兴，卢布在绥芬河的流通也经历了从“地下”到“地上”的阳光化过程，过去，受银行卢布现钞结算渠道不畅、银行机构兑换卢布现钞业务量与口岸边贸发展实际不匹配等因素影响，当地大量卢布现钞通过民间外汇市场兑换。

 

　　而此次卢布现金使用试点的筹备早已经展开，2012年年初，央行绥芬河支行构建了卢布现钞结算交易平台，将具有真实贸易背景的边贸卢布现钞兑换，吸纳进入正规金融机构兑换渠道中。

 

　　本报记者从央行绥芬河支行了解到，银行能存能取卢布的业务是从2012年9月份开始做的。由于此次卢布现金使用试点细则还没有公布，具体推行办法还不确定。目前，银行现钞兑换的量还是相对较小的，试点规模扩大后，卢布的民间交易量就要纳入银行渠道。

 

　　在一些专家看来，绥芬河获批中国首个卢布现金使用试点市，成为外币“特区”，就意味着卢布可以在绥芬河自由存取和使用。

 

　　新华社援引央行绥芬河支行行长张世民的话称，绥芬河民间市场所售商品可以用卢布进行直接标价，同时，正规的兑换机构通过竞争手段，逐渐取缔黑市，使卢布兑换合法、可控。

 

　　央行绥芬河支行相关人士对本报记者透露，未来具体操作卢布在中国使用业务的肯定是中方的银行，而非俄罗斯银行，不会指定具体某一家银行，而是会全面铺开。

 

　　金融平台的长期红利

 

　　绥芬河市战略研究中心主任、沿边开放（绥芬河）研究所所长李金波告诉本报记者，卢布在绥芬河的自由流通有深厚的历史积淀，是过去20多年活跃的边境贸易培育的结果，现在趋于常态化。

 

　　他称，过去商户出于卢布汇率波动和兑换困难的考虑，会拒绝接受卢布。但现在以及未来实行卢布使用试点细则后，商户不应该也没有理由拒绝接受使用卢布。

 

　　根据央行发布的信息，2013年12月17日，人民币对卢布中间价为1比5.4115。绥芬河成为国内首个卢布现金使用试点的背后，还有绥芬河作为黑龙江最大的对俄边贸口岸的区域金融发展的长远规划。

 

　　2013年上半年，绥芬河对俄进出口实现34.46亿美元，已经接近去年全年40.8亿美元的贸易额，占中国上半年对俄贸易额的近1/10，占对俄贸易第一大省黑龙江省对俄贸易总额的33.6%。

 

　　李金波对本报记者说，做好卢布的自由流通，达到一定规模后，会成为一种新的金融平台，对中俄边贸的持续动力提供支持。尽管短时间内可能实现不了，但长期的红利值得期待。

 

　　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政治经济学研究室副主任冯维江表示，绥芬河此项试点契合了中国人民币“走出去”，从双边互换的角度来看，也需要对合作国货币采取同等的待遇。俄罗斯对卢布国际化也有自己的抱负。

 

　　在这样一个中俄边境上的“国境商都”，卢布的顺畅流通亦有助于提升当地商人的安全感。

 

　　在绥芬河市政府办公楼里，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办公室内，绥芬河市政法委副书记、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张冯起在回忆一件让他记忆犹新的案件。

 

　　那是1992年2月9日，在绥芬河新华宾馆发生的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三名炒汇人员坚持在其他炒汇人员临近春节回家过年的情况下，在绥芬河多留了一天，以赚取更高的换汇差价，却被人枪杀，随身携带的一部分人民币被抢。案件虽然告破，却折射出炒汇一度在当地成为“高危职业”，一些炒汇人员因经常随身携带大量人民币和卢布现钞而成为不法分子的目标。

 

　　张冯起说，现在是绥芬河治安情况最好的时期。